*整理自《薄世宁医学通识讲义》,文章仅作为个人对知识的整理复盘,侵删。
开篇每个人或许都应该掌握必要的医学知识。
医学积累的知识一定能运用在一个具体的、鲜活的、独特的患者身上?
医生和患者必然要共同直面疾病的不确定性。
下面,以薄医师的视角,讲述医学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薄世宁,北京大学临床医学博士,医院危重医学科,副主任医师。
一
医疗的本质是支持生命的自我修复
一切医疗都是支持自我修复。
医疗的支持,就是给自我修复赢得时间、创造条件,等待自我修复最终发挥作用、战胜疾病。
我工作的ICU,也就是重症医学科,是疾病最重、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。ICU的治疗,体现了现代医学生命救护的最高形态。
但我要告诉你的是,即便是ICU这种运用了全世界最前沿、最高端救命设备的地方,几乎所有的救命手段都是支持。
你熟悉的呼吸机,是支持肺,让肺休息,等待自愈;你可能不太熟悉的床旁血液净化,是支持肾,替代肾脏的功能,等待自愈;甚至全世界最前沿的ECMO,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“魔肺”,是对心脏和肺,最高级别的支持。
所有这些顶级的医疗设备,都是为了先把命保住,支持人体的自我修复。
自我修复能有多神奇?这里有个著名的案例。
年8月份,90岁的卡特总统,被诊断得了恶性黑色素瘤。更可怕的是,已经发生了脑转移。
你肯定能够想象,对于一个90岁的老人,预示着什么?卡特的医生立刻给他做了手术,并且开始放疗。
但是,即便是这样积极的治疗,卡特这种情况依然生机渺茫。
因为狡猾的癌细胞,可以逃过人体免疫细胞的监视,这说明此时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已经垮了。
如果不能够恢复这种自我修复,病人再怎么手术、放疗,效果都不好。
这个病例之所以传奇,就是由于卡特的医生给他用了一种药物,PD-1抑制剂。简单点说,这个药就是让卡特身体内的免疫细胞,重新恢复识别和杀伤癌细胞的能力,让病人重新恢复自我修复。
4个月后奇迹出现了,卡特总统的病灶全部消失,而且到今天都没有复发。
年10月1日,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颁给了两位免疫学家,他们通过重新激发癌症患者免疫细胞的能力,来对抗癌症。
从此,人类有了一个全新的癌症治疗方法。
可我认为,这个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,与其说颁发给了癌症的免疫治疗,不如说颁给了咱们人体伟大的自我修复能力。
二
医学具有科学与人文的双重性格
治疗方案能体现是否科学与人文。
在很久以前,人们用火烧,用烙铁烙,用化学物质腐蚀来治疗乳腺癌。
这太残忍了,既不科学又不人文。
后来终于有了外科手术。
手术做得最大的时候,不光切乳房,还要切乳房下面的肌肉,甚至连周围的淋巴结、腋窝里的组织、肋骨都要切。
这么做病人放心了,医生也放心了。
那效果好吗?未必。
首先,病人太痛苦。没了乳房,也没了自信。
手术创伤大,胳膊水肿抬不起来,连梳头都困难,很多手术后的病人自卑抑郁地活着,没有性生活,没有幸福,甚至失去家庭关爱。
其次研究发现,早期乳腺癌切得多和切得少,病人的生存时间没太大区别。
到了20世纪70年代,美国医生费舍尔(Fisher)提出乳腺癌是全身病,手术切除只是第一步,接下来的全身治疗才是重点。
这个时候,早期乳腺癌就不用再切这么大了。如果没有淋巴结转移,只做肿瘤局部切除,这叫做“保乳手术”,加上局部放疗,效果比单纯切除还好。
接下来,化疗、内分泌治疗、基因检测、靶向治疗,所有这些治疗都成了乳腺癌治疗的有效手段。
通过乳腺癌这一个病治疗方案的演化历史,咱们也就能看出来医学科学性和人文性的关系了。
什么才是真科学?
在某些医生眼里,医学的科学就是生存率、治愈率,是数据。
在他们看来,给病人完美地手术和用药,让异常的数据变正常,这就是科学。
比如乳腺癌,我们已经研究到了基因水平、分子水平、激素水平,治疗用到了医学各个领域最前沿的信息和技术,我们大大地改善了病人的预后和生存率。
当年使劲切切切的时候,乳腺癌病人的5年生存率是35%。今天的治疗,让这个数字提高到了89%。
所以这些医生说,这些才是医学带来的真真切切的福利,这才是科学。
不,还不够。
我们看看这样的医学,它的另一张面孔是怎样的。
有这么一篇报告文学,讲到了20多年前,医院的生殖科,病人是怎么取精的(男同志通过手淫的方法收集精液,然后化验是不是正常)。
人太多了,大家在厕所排一排,单手扶墙,另一只手工作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。
取不出来,后面的人还在不停地催,“哎,哥们儿,能快点不?”
这样怎么能取得出来呢?但是没办法,医院成功率太高了,病人医院的规矩办,对他们来说,没孩子更没有尊严。
所以,真正的科学性不仅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