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,五月四号的清晨,睡梦中的我突然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催醒,我本能的闭着眼接通了电话,在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中,依稀的听到韩巧花大夫的求救声:"主任,我在焦化厂接的一个孕妇,羊水栓塞……,血压,脉搏测不到……"
没等她说完,我顿时清醒了,立即穿好衣服,拔腿就跑。边跑边给医教科张弢主任打电话,让他通知相关科室的人员到场,协助我科抢救。张主任说他在西安,我没等他把话说完,就挂断电话。立即打电话给韩大夫,问她走到了哪里,她焦急的回答:医院的三楼,在电梯里。我指示"直达手术室,顺便给值班医生王羨玲通知,让把产房抢救箱里的罂粟减、低分子肝素和氢化可的松拿上"。当我冲进去手术室的那刻。我,韩大夫,王大夫在更衣间时汇合了,病人已经入第四手术室。想到抢救病人,我们三个医生不够,立即通知牛大夫,"有羊水栓塞,速来手术室"。
当我进去手术间,值夜班的小张正在平车上给患者建立静脉通道,病人口唇发紫,神志不清。时而扭动,时而平静。立即抽各项化验检查及备血后,接通静脉通路,罂粟90mg入壶,低分子肝素肌注。氢考00mg静滴。血压脉搏摸不到。心电监护显示,心率,次/分,血压60/7mmhg,麻醉师齐振兵当机立断说:"全麻,你们开台,我准备插管。此时的我们心急到无法想象的地步,竟然连麻药都没有稀释,直接打了一支利多卡因局麻,三下五除二就用四分钟取出了孩子。孩子哭声洪亮。
本以为一场生死竞争我们可以松口气。可是死神还是不愿意放过这对母子。子宫收缩不好,立即按摩子宫死死的压着子宫,子宫收缩好转,出血也不多。迅速缝合了子宫,放置引流管,关闭了腹腔。剖宫产手术结束了,而病人血压,心率却不见好转。急忙观察尿量,才发现为了抢救母子,没有插尿管。导尿导出的10ml血性的尿液,无疑肾功能衰竭,凝血功能障碍而导致。
回头瞧了一眼剖出来的孩子,简直是个青紫茄子,这时才发现时钟显示七点三十分.我身边站着我们医教科的石振国主任,重症科的石买雄主任,手术室的成霞护长等一帮人。我科的小牛医生,早已到达,下医嘱,谈话,记录我们的临时医嘱、送血标本。他们几时来,我全然不知。立即专人把孩子送到了新生儿科。在手术室观察病人的病情。
此时,我去门外给家属交代病情,开门的那刻,老公模样的中年男子哭的软瘫在地,看到我后,立即站起来,我告诉他,孩子剖出来了,但大人还没有脱离危险。他哭着双手伸出,要握我的手,说"不怕花钱,求求你,救救她,让我进去看上她一眼"。我坚定的回答:"我们一定会尽力的"。迅速返回手术间,王大夫的手始终在按压着宫底,子宫收缩也好,出血不多,各项指标显示,都指向了DIC,肾功能衰竭,低氧血症,休克。血液血浆已经开始输注,生命体征没有任何好转,血氧饱和度测不到,无尿。血压一直用升压药物维持,经过这样的抗休克治疗四十分钟后,患者腹部切口及阴道开始不停的渗血。二次开腹止血,无疑会创面更大,渗血更多,本来就频死的病人,可能会加快她的死亡速度。还是保守,经阴道球囊填塞官腔压迫止血,放置顺利,注入50ml水后,子宫出血止,本以为这下应该有转归。可是半小时候阴道再次出血00毫升。生命体征无好转。决定再次注入球囊00ml水,而且阴道更进一步的填塞,十字绷带固定纱布。接球囊引流袋不见流血,阴道也不渗血。而腹腔引流袋的血液迅速增到了ml。治疗再次陷入绝境。
看看眼前的面色灰白的病人,摸摸她那冰冷的身躯,再看看我那些为了让她活过来,努力了一上午的同胞,心情难以描述。腰缠万贯(成护长刚做了腰椎手术)的手术室护士长,艰难的蹲在地下一袋一袋灌热水于热水袋,包上手术单,一人照着几个袋子,不停的翻动,温暖那个接近死亡的冰冷身躯。永霞、海荣等用自己的裸手握着病人冰冷的脚搓揉,瑶瑶在给药,王璐在输血。文邹邹的石主任不停给我说,你还需要调什么,给我说,我去组织。我的那几个年轻医生石琴,小牛,李彩,一个个干巴巴的嘴唇,焦急而凝重的表情,随时等待执行我们的命令。韩大夫的那个忧郁焦急的表情,汗水打湿了她的发际,顺着面颊肆意流淌,本来就白净的脸更加白而无光。重症石主任调动了他们科的几个骨干建立中心静脉通道,整整一上午的监测,评估,用药。
所有人的努力,就要付之东流,不能让她走掉。我的心中掠过一丝丝的愤怒。哪怕大卸八块,我也不能让你如此走掉。看着面前垂死的产妇,我一再的坚定着自己!在这万般无奈之下,我们决定去除子宫,腹腔填塞纱布压迫止血,在我们三个上台的医生一阵钳夹,刀剪之下,三四分钟,子宫便游离于体外,缝合压迫止血。本准备一场万里的马拉松,结果病人的生命体征逐渐好转,凝血功能也在好转,渗血没有当初那么严重。最终没有用纱布填塞。引流管放置后关腹,加压包扎腹部切口。
当我脱掉手术外衣走出手术间的那刻,已经是中午十二点,手术室的王璐护士拿着她的杯子给我递上了温热的水,还不停的说:"主任,你今天没有拿杯子,拿我杯子喝吧,我在杯子的嘴嘴上喝的,你在砚砚上喝吧。我不嫌你,你也不要嫌我。我强忍住眼泪,一饮而尽。在进入手术室医办的时候,张广慧院长打来电话,全体人员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,接着产科的护长打来电话说饭将送往三楼,在产科吃吧。胸腔顿时温暖起来。在走出手术室房门的一瞬间,我看了那个停止哭泣的丈夫,和她的其他家属,从她们的表情我推断出我当时是何等的疲惫不堪。她们立即过来电梯口掺扶我,要带我吃饭,当一个家属说"我去给你买瓶水吧",刹那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,也许是压力的释放,也许是成功的喜悦,也许是久违的温暖与尊重,使我感动,第一次在病人面前软弱到如此地步。
下到产科,全体人员都没有回家,等待着结局,护士长早早的凉下一大壶枸杞菊花水,当接住杯子的那一刻,我的眼晴再次湿润了。小夏说,王医生的老公打来电话,问羨玲上了夜班至今联系不上,怎么回事,她给回答抢救病人。看看我的手机,儿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