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皮肤科好的医院 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zd/150714/4655748.html1
医院安胎回来,还在楼道里,陈姝便听到了家里传来的吵闹。
十分钟之前,明明已经打电话告诉过婆婆了,自己会回家。
按婆婆在电话里的说法,现在该是出门买菜的路上。
陈姝隐约听见屋里的争论声,主要包括婆婆的骂骂咧咧,以及女儿的分辩。
腹中胎儿四个月大,好不容易过了危险期,听到家里的鸡飞狗跳,陈姝一口郁气梗在心头,隐隐又有坠痛感。
她今年四十一了,这是她的第三个孩子。
为了留下这个孩子,她一个人去住院保胎。前后三次,家里无一人陪行。
五楼的楼梯已经爬得筋疲力尽,陈姝扶在门把手上,大口喘着气。
屋里的木门开着,女儿眼尖,透过防盗门看到了她,连步过来,眼圈儿都是红的,委委屈屈地叫了声‘妈妈’。
但没了下文。
甚至见到陈姝苍白的面色时,连泪意也收了,连忙开门搀扶。
陈姝搭着她的手进门,儿子在客厅吃泡面,侧头说了句:“妈,您回来啦!”
婆婆抄着手,讪讪地朝她笑:“小妮子讲不得,说她两句还会回嘴了!嫌弃我煮的面条,恁要吃泡面这些没营养的东西!”
只是一眼,陈姝心里便门清了。
家里的泡面只有一份,婆婆给了儿子,女儿便不乐意了,于是由此发生争吵。
但是非得挑现在吗?
明明十分钟之前打电话家里还不声不响的。
陈姝不欲争论,坐在沙发上,顺了口气,便说:“妈,您不是要去买菜吗?”
婆婆立即回声:“这不两小的还没吃早饭么!”
陈姝:“我知道了,你出去吧,我来解决!”
婆婆听到后,夸张前行了一步:“这哪能啊,你现在怀着个肚子,还是我去做吧!”
儿子吃完了泡面,过来问妈妈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宝宝。陈姝简单地答了几句,又想到马上要开学了,便问两个孩子的暑假作业完成得怎样了。
女儿点头说早就写完了,儿子支支吾吾。
陈姝脸色一暗,叫他拿过来检查。一看之下,只觉气血直往脑门上冲,上面只字未动。
儿子还有一年小升初,按这样的势头,基础没打好,初中课业一多,只会更加举步维艰。
一想到种种,本就郁卒的心情更甚,陈姝忍不住大声喝斥,将作业甩在了儿子的身上。
婆婆从厨房端了面条出来,正巧碰到这一幕,脸色立马变了:“这是干啥呢?怀着个肚子还这么大脾气,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?”
陈姝扭头,“行,我现在就来跟你说道说道,你是不是又拿手机给他玩了?”
婆婆一哂,复又提声:“什么叫我拿手机?他要拿我手机我能管得住?”
陈姝:“你不会设置密码锁起来吗?”
婆婆把手中的面条重重往桌上一放,哼声道:“他缠着我绊着我说要玩我能怎样?”
那口心头的郁气更茂盛了,陈姝尖锐起来:“他怎么不缠着别人,光缠着你,还不是你给惯的?”
“你说谁惯的呢,你说清楚,你这烂心肠的婆娘,嫁我家来我们何曾亏待过你?你现在好了,有了自己的崽儿,就开始给我分心眼子了!”
“谁对他好,孩子长大了自会晓得,你迟早会遭报应的!”
这句话无疑戳到了陈姝的痛脚。她刷地站起来,一下扯住婆婆的肩膀,急声道:“你这狗嘴真是吐不出象牙!”
婆婆也不知道是以为她要攻击她,想自我防护,还是别的,反正趁手朝身后带了一下。
陈姝猝不及防,加之又虚软无力,整个人往地面栽去。
2
医院,保胎。
在身子快挨到地面前,儿子使力拉了她一下,挽住去势,她趁机护住了肚子。
一堆检查下来,孩子无大恙,只是见了红,医生建议留院观察。
这次他老公梁确倒是来了,医院,一进门便数落:“你这样的情况,不易动怒,怎么还跟妈动上手了呢!”
在婆婆那边的说辞下,肯定是她先动手的,陈姝无力争论,甚至没看梁确,兀自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,望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。
刚才与婆婆的那场冲突,她几乎可以断定,婆婆是故意推搡她的,想要借用外力流掉她腹中的胎儿。
有一个细微的念头从心底冒芽,我错了吗?我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,真的有错吗?
茫然一瞬,她又摇头,在心底里肯定自我。没有,这是我的孩子,我的身体,我的子宫,我想要保存他,有什么错?
确实在一开始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家人时,当时正在吃晚饭,听到她的话后,除了两个小孩外,三个大人反应出奇的沉默。
最终公公起身,去抽烟。婆婆收拾碗筷。
而老公拉着她到房间,试探着问:“你真的又有了?”
陈姝捕捉到一丝不对劲:“怎么?你不高兴?”
老公挠头:“没有,我这想不到还能老来得子……”
陈姝:“什么老来得子,你我才四十多一点,很多人这年纪都赶着要二胎呢!”
老公脱口道:“你也知道那是二胎啊!”
又觉得这话意味不对,阴阳了些,遂讪讪闭了嘴。
见老公也没有明确反对,陈姝便没将此事放心上,只道多了个孩子,该更加努力地赚钱了。
她做的是餐饮,自己有两个店子,虽然不是大富大贵,但按普通标准养几个孩子没问题。
老公在水利局上班,薪资不高,陈姝讲过几次叫他一起经营店面,但他没同意,说单位福利好还给养老。
陈姝见说不动,也没再劝了,只是自己咬牙拼。
这么多年都过来了,风里雨里的,以前啥样现在照旧。只是在这段时间,丈夫频频抱怨家里开销大,说教养一个孩子如何困难。
在以往,他都是不管这些的,下班回家洗手吃饭,再是出去打打小牌,家里的一切都由陈姝和她婆婆包揽了。
现在主动提出说要给两小孩报兴趣班,说女儿应该学个舞蹈什么的,儿子去打篮球或者跆拳道都不错。
陈姝觉得有些好笑,女儿小时候学过舞蹈,一字马压下去时,疼得直喊妈,后来恁是不去了。
随后又报了两个兴趣班,都兴趣不大,陈姝也不勉强,便作罢。
儿子那就更没必要了,除了玩游戏啥兴趣都没,抓着去试课都不愿去。这小子人高马大的,屡屡因为在学校与人肢体冲突而发生赔偿。
再学个跆拳道,没点家底还不够赔的。
在梁确说多两次后,陈姝体会到了他的醉翁之意,蹙眉问:“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?”
梁确首先摇头,才说:“不是,我只是觉得养孩子压力太大了!”
他压力大,平时三不管,他能有什么压力?一个男人最主要的经济压力都扛不起来,还能替一个家扛住什么?
他明显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。
窗外的蝉鸣尖锐刺耳,一茬皆一茬。陈姝无力地翻了个身,梁确问她是不是饿了,便手忙脚乱地去拆外卖盒。
陈姝摆手:“不是饿了,是累了!梁确,我嫁给你十一年,吵闹无数,从没有哪一次像这么累过。”
“你们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,是怕生下来是个儿子,我会偏心,会不把大的那个当一回事了是吗?十年前我生女儿的时候你们这样过,没想到十年后你们还是这样!”
梁确皱眉,下意识地说:“没有。”
陈姝不理会:“如果非得这样,就离婚吧,孩子我是一定会留下的。”
3
陈姝是在三十岁这年嫁给梁确的。
在他之前,她嫁过一次,丧偶。
前夫叫杨挚,为人风趣,英俊,又贴心上进,哪哪都不是梁确能比的。
陈姝和他在一起,得到最多的评价便是般配。
可惜的是,两个在一起九年多,却没有孩子。
陈姝怀疑自己有问题,自责过,医院检查,得知的结果不是易孕体质。
杨挚听闻后,耐心地开导她,宽解她,替她扛住来自己家里的压力。后面两人在一起四年多了,还是没孩子,在公婆又一次的逼迫之下,陈姝做了个决定,她要去试管。
为此杨挚给她找了许多关于试管的资料,以及对女性的损害,想让她知难而退。
他说我们现在还年轻,要孩子不能急于这一时。
陈姝当然知道不能急,但是来自家庭的压力就像是岩浆,滚烫灼人,教人窒息。
杨挚本来饱满的面庞也日渐瘦削,还染上了抽烟的习惯,虽然同她说着温和的话,但不难看到眉目间的暗沉。
杨挚爱她,但也重孝,终日周旋其间,到底分身乏术。
陈姝心疼得紧,是以在杨挚问她时,她毫不犹豫地说,去做试管吧,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。
这条道路一旦踏上,便如履薄冰。本来就是违背自然的事,是以要付出的代价格外沉痛。
前后五年时间,陈姝一共做了五次试管,全部失败。在去做第六次的路上,出了车祸,杨挚为了护住她,伤了头部,还没来得及上救护车,便咽气了。
关于那天的记忆已经模糊在脑海,只记得灰沉沉的天幕,以及梁确伸出满血的手来捧她的脸。
后来便是昏昏沉沉的,陈姝一度怀疑自己熬不过去,浑身不住冒冷汗,整个人打挺,跟中邪了似的。
父母把她接回娘家,照顾了一段时日。
她却依旧气短神昏,要死不活,她妈不乐意了,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别人家的闺女个个都孝敬,逢年过节要什么给什么?只有你是个丧门星,赔钱货!”
这几年做试管花费了太多财力,但是给娘家的,陈姝也没短过,都是按照礼数来。
她妈又说谁家的女儿给买了大金镯子,陈姝闭着眼摘下了自己的耳环,说:“这些年我也没别的了,或许也给你买不了你想要的,就剩这个,你拿去吧!”
她妈停止了喝骂,接过耳环在梳妆台前试了试,觉得还挺晃眼。
事情有一便有二,在将陈姝身上的物质价值榨取干净后,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穷尽所有了。
于是她要陈姝嫁人,说是为她找条出路。
此时离陈姝丈夫去世不过十个月。
陈姝咬牙没同意,她从未想过要嫁给杨挚以外的任何人。她妈也没管她同不同意,自个儿给张罗着,最终选中了梁确。
说男方有工作,妻子去世,有一个一岁的孩子,此之种种,都和陈姝极为般配。
陈姝不愿意去,她妈威逼,煽动家人一起,最后冲陈姝吼:“你要死的话,别死家里头!”
窗外星光明亮,烁烁闪闪。常说人死后会化星,陈姝仰头看了一眼,想找到属于杨挚的那一颗。
却只有漫空缭乱。
4
陈姝第一次见梁确,她已经记不起是个什么印象。
那天的相亲气氛实在严肃,她在梁家喝了好几杯茶,听着父母客套来去,心不在焉。
突然一道哭声钻入耳膜,稚嫩中伴随着童语的咿咿呀呀。
她终于忍不住抬头,梁母抱着一个孩子从卧房走出,正冲她笑,说这就是我孙子梁安。
梁安的亲妈生她后出现羊水栓塞,没能救过来。她因为是远嫁到梁家的,葬礼上连亲人都没几个,陈姝听来也不胜心酸。
正愣神时,梁母突然说,“小姝,你看宝宝多喜欢你呀,正对你笑呢!”
陈姝抬首过去,一张纯真笑脸撞入眼帘。
幼儿模样,穿着一身鲜艳的花衣裳,黑漆漆的眼睛对着你,里面水光闪闪的,扑腾着双手,不住地发着单音节“mamamama……”
陈姝只恍神了一瞬,便小心翼翼地接过,侧头时,又红了眼眶。
这就是她和杨挚渴求了很久的孩子,心心念念的孩子。若不是为此,杨挚也不会走。
她紧紧地抱着手中的幼儿,情难自控,走到屋外缓了缓,才逐渐平复。
这一刻阳光终于刺破冰雪,涂抹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上。
没有人会明白,她五年试管之路,对孩子有多渴望。她关押多年准备多年的母性就此激发,顺带着连同杨挚的那份一起转移到了自己身上。
她想要一个孩子。
有了这层想法,加之家人不断催促,她跟梁确接触过几回后,便闪婚了。
梁母试探着问她是不是不能生育,又安慰说不能生也没什么,反正孩子的妈已经不在了,就放心大胆地把梁安当成亲儿子养。
还跟她保证说家里人都不会提起梁安的生母,她就是孩子唯一的母亲。
其实陈姝是个有私心的人,她对孩子也有占有欲。尤其历经沉痛的试管之路后,更加想要一个母亲的身份。
想要小孩软软糯糯地喊她妈。
如果梁确只是离异了,她可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。但梁安的生母已去,她再无顾虑,喜悦之余多了感激。
此际听到梁母这样说,幽妙间更是生出一种相惜感,便反驳:“您放心,关于安安生母的事,等他明事了我自会告诉他。”
梁母尴尬颔首:“这样也好,反正人都已经不在了,怎样都只有你一个妈了!”
5
出院后,陈姝第一次跟婆婆提起,要她回乡下养老。
其实这个念头也闪动过。
买房之初,正是怀女儿时。那时候手头紧,是她力排众议,说服了家人,才凑个首付在城里买了套房子。
她表面上说是为了孩子的学习,现在教资集中在城市,加之丈夫又在市里上班,这样也方便一家人在一起。
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,自她怀孕后,村人的嘴就没严实过,老是逗弄他儿子,说妈妈要生新宝宝了,不要你了。
她为此跟他们争论过多次,但都是邻里邻舍的,也不好闹得太过,最终关了一肚子闷气。
只是此间种种更加坚固了她要离开的想法。刚好手里头有些存钱,再加上公公婆婆借的,便付了首付。
有了房贷后,压力陡增,陈姝生下女儿三个月便交给婆婆带着,自己在外头找了份工作。
婆媳两人在同一屋檐下,总会有矛盾。
陈姝产生过无数次想让婆婆走的念头,但一想到现在孩子大了,有种卸磨杀驴的不厚道,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来。
经过此次,她心底里明白自己与婆婆间的关系无可挽回。在婆婆想要扼杀她孩子时,她便已经产生了恨意。
医院躺了一周,回到家后,面色平静地说:“妈,现在爸一个人在老家种地干活的,年纪也大了,还没口热乎饭吃,要不您回去吧?”
婆婆一下明白了她话中的隐义,脸色古怪地红了一下,但铁然道:“现在你这么个情况,又要照顾一家子,我怎么放心?”
还真给脸不要脸地赖上了,陈姝冷笑:“我已经联系了家*公司,下午便会派人过来,你还是回去吧!”
这话就像一颗焦雷,一下炸开了梁母的情绪。她青着一张脸,指向陈姝:“你什么意思?想强行赶我走?可别忘了,当初在买这套房子时,我也是出了钱的。”
陈姝:“是出了,但后来还你了!”
婆婆冷然一笑:“还有五万,你哪里还了?欠条我可都还收着呢!”
听到这话,陈姝面色一黑,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。
当时一共在公婆这里借了十二万,分三次给的,公婆倒没说要收据,是她觉得不妥,财物上的事情不该搅混水,便硬是打了欠条。
但是她明明记得这钱还了的。只是那时候忙于店里的事,根本无暇分身,便把这钱给了梁确,叫他去还的。
眼下被婆婆翻起这一页,她脑海中飞速地转过两个念头,是梁确独用了这笔钱,还是这母子两合伙在坑我?
她又细细理会了半晌,梁确除了打点牌没别的嗜好,且他平时对她也算是言听计从吧,昧下几千都要借个胆,这这多钱是万万不可能的。
但是她也没有去诘问婆婆,而是一通电话就播到了梁确那里,开门直劈这笔钱的动向。
电话那头的梁确沉默了一刻,随后微弱的声音传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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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婆,对不起,那些钱……被我打牌输了……”
陈姝眼前一黑,脚步发虚地往沙发上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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